這幾個詞一出。
山匪阿三臉上一僵,臉皮迅速層疊褶皺在一起,變得醜陋,眼睛珠子微微瞪出眼眶,配合不斷摩擦的牙齒,是猙獰又癫狂。
一手舉着長刀,一手胡亂揮動道:
“你………你竟敢………你怎麼………哈哈哈。”怒火大興,氣急攻智,神經錯亂,仰頭長笑道:
“沒錯!我就是個瘋子,但我是被這個世道硬生生給逼瘋的。”
“知道那幫山寨裡的人常常把什麼挂在嘴邊嗎?哈哈哈,他們常說,不瘋魔,不成活。”
“在我婆娘死後的那一天,我感到了快感,在我下山屠村,用長刀投入那幫幼童時,我用尖刀割下那些老人的四肢時。”
“那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景色,那種刀尖穿過皮肉發出滋拉聲,帶起血花的感覺,讓我愉悅。”
“尤其是我邊殺邊強暴,那些哭泣悲鳴少女的時候。”
“那些少女驚恐,絕望又無助的慘白小臉,那求饒聲,哀嚎聲,怒罵聲。”山匪阿三說到這,面露潮紅之色,用手撫摸着頸子,褲裆之下也莫名翹起,有了生理反應,顯然是說上頭了。
“讓我體會到了尊嚴!讓我體會到了活着!讓我感覺我是個人!是個掌人生死的大人!”
山匪阿三用嘴巴吮吸着大拇指,突然用一種很冷靜的目光,看着周龍祥認真道:
“在那個時候,在那個瞬間,我才突然意識到,17年前的我,是白活着的,隻有那時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活着,潇灑的活着,自由的活着。”
“我殺人,我感受鮮血,那鮮血的溫度灑在我的臉上,灑在我的身上,撒在我的手上,我才能感受到溫暖,我的心才能跳動。”
山匪阿三用舌頭舔舐着刀尖,又用臉刮蹭了一番,才慢慢道:
“原來生活是這麼的美好。”
周龍祥歎了口氣,他很憤怒,也很悲哀,但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發洩。
沒有咬牙切齒,沒有目眦盡裂,沒有握拳怒喝,沒有破口大罵,沒有瘋癫亂跳,沒有表情怪異。
語氣十分平淡,宛如是和家人在說今晚吃什麼,但那眼底,是藏不住的死靈之氣。
“那你還真是個十足的人渣呀。”說完,渾身輕松。
“人渣?”山匪阿三撓了撓頭,似乎是在嘗試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緊接着恍然大悟,眼睛明亮道:
“沒錯,我就是人渣。”
“這個世道,隻有人渣才能活的好,隻有人渣才能活的潤。”
“你看過那些平頭老百姓嗎,那些老實巴交被官府壓榨的,毆打的,唾罵的,當過街老鼠一樣的老百姓。”
“你見過嗎?!”山匪阿三指着周龍祥的鼻子大聲質問。
“他們怎麼那麼老實,那麼乖,那麼聽話,從沒犯過法,可到最後還不是被那些官老爺給打,他們的妻女還不是照樣被抓走。”
“我……我……”山匪阿三用手指點着自己的心髒,大聲道:
“親眼看到他們賣兒,賣女,賣牛,賣地,賣房,賣糧,掙的錢卻買不到一個饅頭。”
“是我眼睜睜看到的。”
“可他們最後還是死了,因為他們賣掉的錢,賣掉心頭的錢,被那些官老爺一隻手就給拿走了。”
“底線,那有什麼用,在這個世道,人不為己,才是真的愚蠢,這是我悟出的道理。”
周龍祥微垂着腦袋,沉默良久後,才冷哼一聲。
“你這家夥,還真是個十足的敗類呀,出賣自己的老婆上位,又殺了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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