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青們也都幹些力所能及的,姑娘們在趙嬸子的指導下用面熬好漿糊,拿報紙一層層糊在牆上,再貼幾張喜慶的新生兒娃娃貼畫,寓意着早生貴子,簡陋的房子也像個新房樣兒了!王敏麗這幾天接了叢倩放牛的活兒,就是因為不想去幫楊利民的新房忙活,當王敏麗吞吞吐吐的跟叢倩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叢倩挺痛快就答應了,“我去,等着他們結完婚咱倆再換回來!”王敏麗感動的不行,直說要是叢倩不願意放牛了她倆換活兒也行,叢倩十分認真的一再強調自己是真愛放牛才作罷。幫人準備新房其實是個挺喜慶的事兒,如果對象不是幫楊利民和趙三妮兒的話就更喜慶了。叢倩天天看趙三妮兒對着楊利民忸怩作态、時常的抛媚眼就受不了,姑娘你能不能矜持點!她覺得楊利民應該也在勉強忍受,因為她發誓她看到楊利民嘴角抽抽了!忙活了幾天,也不知道誰選的黃道吉日,反正前幾天都是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到楊利民和三妮兒辦婚事這天瓢潑大雨呀!門都差點出不去!好在新娘新郎家離得近,原本想着繞村子走一圈的計劃生生改成了從新娘家直接接人去新郎家。叢倩頂着大雨混在送親的隊伍裡,聽着身邊誰家的嬸子笑着說:“這老趙家的姑娘得是多厲害的媳婦呦,多少年都沒見誰結婚下這麼大雨了!”“可不是,哎呦娘诶,連個要停的架勢都沒有,刮風下雨打雷閃電的,就差下冰雹了!”人群中發出哄笑聲,實在是太貼切了,看看這些人出門的工夫渾身都濕透透的了!叢倩心道:看來這話也不完全是封建迷信,再難有楊利民趙三妮兒這麼厲害的兩口子了,端看兩個人結婚之後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吧!結婚下大雨隻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有人晚上聽牆根了,因為根本沒地方蹲呀!但是洞房還是要鬧的,農村都在晚上吃完飯鬧洞房,隻見楊利民、趙三妮兒兩口子羞澀的坐在炕上,還隔了一小塊距離。炕下不大的地方擠滿了人,有來的晚的或者個子矮的還自備闆凳站着看,這麼多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讓現場氣氛熱烈的不得了!這個說交代交代革命友誼是怎麼建立的,那個說别傻坐着了,早點鬧完早點走,一時屋裡哈哈的笑聲充盈,更是讓趙三妮兒臊得擡不起頭來。最後還是誰喊了句:“過了稱我們就走!”,才讓楊利民、趙三妮兒挪了挪地方,不鬧一鬧這些人肯定是不走的,早點鬧完了早點把他們打發了。叢倩來看熱鬧的女知青們是集體回知青點的,雖然還下着雨,但是喜悅的氣氛也一直延續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今天婚禮的事兒,這個說今天這婚禮在農村算是挺有排面的,那個說怪不得楊利民找了趙三妮兒,這楊利民就拿了五十塊錢剩下的整個家當不都是老丈人家幫着置辦的,說說笑笑一會兒大家就回到了知青點。雨漸漸小了,細密如絲的雨朦胧了視線,被大山環抱的村子更顯深邃。泥濘的土路上深一腳淺一腳趟回知青點的姑娘們看到窗戶裡透出的亮光都是一愣,“咱們屋裡還有人啊?”“誰沒跟咱們去看鬧洞房?”“是敏麗姐,敏麗姐好像沒去。”吳雨先打開門,爐子上坐着的水壺響着,已經快燒開了。掀開門簾進了睡覺的屋子,王敏麗正在湊在煤油燈下縫衣服。昏黃的光暈下女子的面容柔美,可能是被煤油熏得,眼睛紅紅的。“敏麗姐,你怎麼沒去鬧洞房呀?”“不知道是不是着了涼,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去湊熱鬧了。外地我給你們坐的水,澆濕了趕快洗洗,要不你們也該着涼了。”王敏麗鼻音囔囔的,好像真是不舒服的樣子,衆人也就沒再懷疑。聽說有熱乎水,都高興的換洗掉澆濕的衣服趕快去洗漱。叢倩換了幹淨的衣服也不跟她們擠,她坐在王敏麗對面看着她狀若無事的縫衣服,如果忽略她眼眶一濕潤就擡頭眨眼睛,還有微微顫抖的手指的話,會更可信一點。“你還好嗎?”叢倩問。“挺好的,我已經放下了。隻是已經接受了是一回事,控制不了的心疼又是另一回事。”王敏麗倔強的和不聽話的眼淚做拉鋸戰,擡頭、眨眼、深呼吸。叢倩默默的坐在一旁,覺得說什麼都沒意義。旁觀者隻能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别人的故事,誰也不能體會當事人的掙紮與痛苦。幸運的是王敏麗不像劉愛秋那麼偏執,懂得放手才能擁有更多。時間能帶走一切,相信王敏麗總有一天會慶幸自己曾經是被抛棄的那個人。最近叢倩總是隔幾天就跑一趟鎮裡,因為她總惦記着原主爸的回信,跑的郵局的人都認識她了,隻要她一進郵局門還沒等張嘴呢,人家就說“沒有”。搞得叢倩最近非常暴躁,這種心不落地的感覺簡直太差了,哪怕收到一個查無此人的退件也是個結果啊!“系統,你說原主爸到底還在不在地址那啊?”“沒有相關依據,系統無法判斷。”“你能判斷出點啥?”“系統能判斷當下時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發達,信件一來一回費時很長。”“還用你說!”叢倩氣呼呼道。就在叢倩想着要不就直接按照原地址找過去,哪怕人不在那了也能找到點别的線索的時候,趙二寶來了。“叢知青!你有信到郵局了,是不是你家那邊來信了?俺去發電報的時候人家說咱村的叢倩有封信到了,俺想着幫你拿回來不就正好看看你家咋說的嘛,結果人家說你交代了不管誰都不能幫着拿,你看看,還得再跑一趟,這是弄啥麼!”趙二寶面上略有責怪,其實心裡早就罵了叢倩多少遍了,這城裡的知青就是事兒多,這叫啥來着?隐私?叢倩一聽終于有回信了,高興的不得了!心說我就是怕别人幫我領了,就算不拆信看,萬一趕上個識字的,看到信封上寄來的地址或者郵戳,不就壞事兒了。“隊長,這信這麼重要,我多跑幾趟不要緊,就怕誰再給弄丢了可不是耽誤事兒嘛!我明天就去給取回來!”“要不我找個人陪你一起去?”趙二寶是真聽進去叢倩的話了,就是的,可别給整丢喽!“不用不用,我有伴,就不麻煩您了。”叢倩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打定主意明天一定早起自個兒偷摸去鎮上,可千萬不能帶個小尾巴。趕着郵局開門,叢倩第一個取到了信,拿着手裡厚厚的信封,叢倩心裡熱乎乎的。可能是帶着原主天生對父親的依賴,連帶着叢倩也覺得這是自己在這世上的羁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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