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藏月這一日終于到了。
昏黃的天空将整個穹川國所籠罩。無風,無日。沉悶而濕熱。夏日的蟬鳴一聲噪過一聲,鳥獸蟲魚全部躲藏不見蹤影。樹葉花草低垂失了生氣,無力地耷拉下去。陰霾低沉的氣氛在這片大地上彌散開來。
今夜,陽間之人避退,鳥獸四散。祭祀大典之後……便是百鬼夜行之時。
莫清塵擡頭看了看昏黃的天空,心中已然預料到什麼。她看見鋪天蓋地的陰氣籠罩在頭頂,烏雲久久不散。
“原來這便是藏月………果然是個陰陽颠倒的好日子。”莫清塵嘴角帶着笑,卻笑得很奇妙。她的唇色似是愈發蒼白了,甚至如那将死之人,形如枯槁。
忽然,竹院響起了腳步聲。來人,是墨安。莫清塵靜靜地倚在涼亭的欄杆處,并沒有回頭去看。墨安緩緩走來,站在了莫清塵面前。
他看見莫清塵這副模樣,似是驚了一下,再順勢看到了她腳上的鐵鍊,目光變了變。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口,還是欲言又止。
半晌,墨安才開口道:“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甯死不屈?呵呵………”墨安低垂着眼眸,笑得悲傷,“我才是那個最可笑的人,我就是一個傻子,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傻子。”
莫清塵蹙眉,她慢慢擡頭,終于看向了墨安。當看見墨安那亦悲亦喜的神色時,竟有些疑惑。她忽然不明白墨安,他究竟是何意………
這時,墨安伸手并将一個什麼東西放在了莫清塵的肩膀上。莫清塵轉頭看去,隻見肩膀處一隻黑色的小甲蟲轉瞬即逝。
“你做什麼……”莫清塵看向墨安,不免有些厭惡。她知道,自己定是被下了蠱。
墨安冷漠地注視着莫清塵,言語中不帶絲毫的感情,“屠戮的幻術。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而已。我總不能讓百姓看見我挾持了文淵王妃吧。”
誰料墨安話音未落,莫清塵就變了臉色。這一幕哪裡能逃得過墨安的眼睛。他當即冷笑一聲,潑了莫清塵一身涼水。
“你這文淵王妃,也就當到今夜為止。好好珍惜吧,王、妃。”墨安說罷,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遲疑。
而莫清塵則怔怔地僵在了原地,墨安的那番話仍讓她心有餘悸。果然,頂尖殺手不愧是頂尖殺手。任何的哪怕一絲極其微妙的神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還是人嗎………”莫清塵擡頭,看着墨安離開的方向,心下一顫。
剛剛她确實心中有了一絲喜悅。因為文淵王妃四字至少證明北冥淵暫時是安全的,他的身份并沒有外傳出去。可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心思,竟直接被墨安看了個透………
莫清塵無力地倚在欄杆上,拔下了發上的銀簪。她将銀簪細細在手中摩挲一番,若有所思。不知今夜……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此刻,穹川上上下下的百姓都在準備各家祭祀的用品。各色瓜果糕點,元寶蠟燭香等一一需要置辦。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挂上了鮮紅色的燈籠,就等一入夜,便會點上燈籠,閉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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