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娘子聽見後,急忙向夫人告退回避,夫人笑了:“我們荊人不像你們旻人有那麼多男女大防的忌諱,什麼陌生男女不能照面,見個面能怎麼着啊?本夫人還在這呢。楊娘子且寬坐,我還要再在你這裡訂些個其他繡品,讓我家老爺也看看你的這些東西,沒準他有什麼喜歡的,都一并訂了。”
楊娘子心知不妥,愀然不樂,但卻不好違拗夫人,隻好低頭站立在一旁。
說話間就聽一陣沉穩的腳步,那老爺已是邁步進了屋子。
夫人滿面春風走上前迎住老爺,還親自動手要替他寬了外面的大氅,可那老爺卻略略退後一步,自己解下大氅,順手遞給身邊的丫鬟,夫人臉上顯出一絲兒不自然的潮紅。
她假裝沒有發現老爺的疏離,殷勤地上前噓寒問暖:“老爺今日這麼早就下衙了?累着了吧?快坐下歇歇!”
早有丫鬟上了一碗溫熱的奶子,夫人接過來,雙手捧給老爺:“喝口奶子解解乏!”老爺接過來,随手放在了身旁的幾案上。
老爺三番兩次的疏離,讓索夫人面上已有了隐隐的愠色。
索夫人平複了下情緒接着說:“今天甯繡坊的掌櫃給府裡送繡品,你也看看,這麼精美的繡品我還是頭一回見呢,老爺正好幫忙給妾參詳參詳,若老爺看着好,給您也做幾件貼身的衣物。”
那老爺随意擺了下手:“夫人好雅興!不過這些瑣事你看着好就成,倒是十日後你的壽宴,宴請的賓客名單可都拟定好了?拿來我瞧瞧。”
丫鬟忙捧過一疊大紅燙金請柬遞給老爺,老爺仔細翻了翻說:“把虎衛營的副管帶莽古泰新娶的夫人添上,還有……,我這半生四處征戰,從不曾打理過庶務,現受皇帝信重,擢拔我來這中洛做個巡撫,首要的事便是要和這些地方官親善諧好,夫人這個壽宴名單要用心斟酌了,這裡面的道道可是不少,一點馬虎不得!再者,那些旻官,尤其是皇上去年恩科擢拔的幾個名宿大儒更是不可怠慢,稍一疏忽,就會招緻怨怼,這些大儒看起來無職無權,在士林階層可都是一呼百應的!”
夫人順從地笑着答道:“都聽老爺的!老爺怎麼說,妾身就怎麼做!”那老爺滿意地點點頭。
楊清揚本就不想多待,現在又看他們處理自家家務事,更要回避了,待這兩口子說事停頓的當口,便恭敬向老爺和夫人行禮告退。
老爺這才看到屋子裡還站着一個外人,他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向了夫人。
夫人正要擺手讓她下去,老爺出聲了:“你是?”
楊娘子不慌不忙地行禮答道:“小婦人是甯繡坊的掌櫃,來給夫人送訂制的繡品。小婦人這就告退!”
老爺說:“等等!擡起頭來!”
楊娘子繼續低着頭,腰闆卻挺得筆直,她不卑不亢地說:“民女隻是個粗鄙婦人,不敢污了貴人聖目!”
“無妨!擡起頭來!”
楊清揚略略擡起頭,可眼睛卻始終下垂着,并不奉送那老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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