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絲妮的追捧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就如同在比賽中每個人都想赢過最耀眼的第一名才能受到更多的關注。
伊芙隻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一名女作家,但是幾乎從未上學的她哪裡看過什麼書,自然不清楚安莉夫人所代表的意義。
如果不是有卡絲妮過來迎接,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也許連坐哪裡都不是很清楚。
而現在,伊芙理所應當地坐在了卡絲妮小姐所在的圈子裡,為了表示尊重,卡絲妮甚至讓出了最靠近中央的位置,頓時周圍的議論聲大了很多。
麗萃心底憤憤不平,明明是妹妹的榮譽,現在居然讓一個冒牌貨拿到了,這聽起來很過分,她知道莉迪亞平日裡不在意這些虛名,但是也不能允許安莉夫人受到玷污。
她微微低頭,晶亮的眸子望向莉迪亞,仿佛在詢問對方的建議。
而莉迪亞搖搖頭,現在并不是個好時機,直接将事情挑明反而會落了主人家的面子,畢竟她們是和柯林斯表哥一起來的,冒然地告知維爾先生邀請了一位騙子,越在乎場面的人家心底會越介意。
因此,莉迪亞暫且隻能瞞下這件事情,由事情後續的發展脈絡來決定怎麼處理。
麗萃很快也想清楚裡面的問題,隻好暗自不動,而目光卻一直徘徊在大廳中央,和其他人一樣,倒不是很明顯。
而茶話會的主人維爾先生對安莉夫人也十分感興趣,據說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優雅而博學,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消息并非屬實。
閱人無數的他自然能瞧出面前姑娘的膽怯和陌生,甚至眼底蘊藏若有若無的貪婪,且不說容貌和舉止的懈怠,光是氣度就不像是能夠寫出《窈窕淑女》的存在。
不過,維爾先生隻是有些失望,至于懷疑對方是個騙子,他認為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撒謊。
“安莉夫人,下午好。”維爾先生面帶笑容,英俊的面容配上金錢的氣質一下子就讓伊芙想起了曾經在富豪家見到的貴族老爺們。
她忍不住想要低下頭,躲避對方的視線,直到瞧見自己身上昂貴的裙子,伊芙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女傭,而是一個有名的女作家。
是的,作家,這是一個比起女傭的地位要高出很多的身份。
在心底不斷地給自己的打氣,伊芙擡起頭,眼神略微躲閃地回道:“下午好,維爾先生,很高興能夠見到您,今天您的氣色好了很多。”
她學着自己曾侍候夫人時候的語氣和對方打着招呼,記得當時富豪家宴請的也是位大貴族。
維爾微頓,他點點頭,眼底忽然多了些意興闌珊,沒想到被譽為女性啟蒙家的安莉夫人說起話來和那些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沒什麼區别。
不過,他面上依舊帶着笑容,看起來和之前并沒有什麼兩樣。
伊芙還以為自己的表現得到了認可,頓時高興了很多,甚至心底都升起不小的信心。
“安莉夫人,我真的非常喜歡伊莉莎,”卡絲妮見維爾先生打完招呼,便很激動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跌宕起伏的劇情,伊莉莎真是太棒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姑娘,能不能在一場貴族的舞會裡成功扮演非常優秀的貴族少女,也許答案是否定的,這很難不被别人拆穿。”
卡絲妮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她真的非常想要見到安莉夫人,這樣才能表達她心底的激動。
但這話落在伊芙耳朵裡,仿佛是在嘲諷,她臉色頓時一僵,心底很是慌亂,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不知道對方是真的在談論文學還是在暗示她什麼。
“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卡絲小姐,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存在如果的可能。”伊芙有些慌亂地說道,這一瞬間,仿佛小說照進了現實,她好像就是那個僞裝偷偷進入貴族舞會的茶花女,隻是沒有對方的運氣和能力。
卡絲妮微愣,她隻是想讨論一下自己喜歡的劇情,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但是仔細想來,倒沒有什麼錯誤,隻是心裡莫名有些失望,好像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回應。
“也許你說的很對,安莉夫人。”卡絲妮是個會尊重人的姑娘,雖然出身貴族,但面對朋友很少有那些傲慢的架子。
而這樣的肯定瞬間平複了伊芙慌張的情緒,她本來以為這是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在之前她的叔父已經強調過很多次,這次冒名頂替會遇到許多身份高貴的小姐老爺們,但實際上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以至于這個年輕而無知的姑娘失去了原有的謹慎,甚至開始飄飄然起來,伊芙瞧了眼面前的精緻的貴族少女,見對方乖乖地接下了她的解釋,頓時心底冒出些許的痛快,仿佛在之前自己做女傭時受到的刁難今天全部有了一個明顯的出氣孔。
“尊貴的小姐,不是誰在看書時都會把自己的代入劇情中,畢竟很多東西是難以改變的,一個身份普普通通的落魄姑娘怎麼有能力進入盛大的舞會,也許僅僅是女傭就能識别出來,”伊芙甚至覺的這樣的嘲笑不夠過瘾,又繼續說道:“這樣的想法真是太過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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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聽到之前的疑問,她已經大概明白這位女作家寫了什麼東西,但是在伊芙看來,簡直是一派胡言,如果她宴會上,一定會站出來拆穿對方的身份,并且狠狠地奚落對方的癡心妄想。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面前的姑娘是什麼身份,對方的親近和尊敬成了縱容的資本,有一瞬間,伊芙覺得自己本來就應該坐在這個位置,甚至忘已經模糊了之前的身份。
聽到這話,卡絲妮的神色頓住了,甚至有隐隐的委屈,作為家族裡面寵愛長大的姑娘,她很少受到這樣公開的嘲諷,話裡話外都像在說她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至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這個說過她,卡絲妮并不是一個會願意受委屈的姑娘,她深呼吸了一口,想到面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很久的安莉夫人,心底還是很非常不舒服。
“安莉夫人,我想文學存在的意義便是帶給人們想象的空間,是思想迸發的搖籃,是靈魂的安定之所,僅僅因為一句情況與現實有差距就要否定它存在的意義嗎,文學是源于現實而高于現實的,你的想法未免有失偏頗,”卡絲妮的眼神誠懇而銳利,甚至在對方略微慌亂的表現中添了一句,“我很難想象安莉夫人是一位這樣刻薄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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