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就像是一尊黃土做的雕塑,秦烈隔着望着他,可是對方石化的眼珠,已經不會轉動一絲一毫。
是啊!
秦烈心中想着,面對比這些人身手都好的獨眼沙龍,自己都能幹脆利落地取勝,不僅是因為軍功,而是在他的心中,獨眼沙龍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馬匪。
馬匪,就是無惡不作,馬匪,就是該死。
可昨晚在竈台旁,聽了小娃子阿順的話,秦烈的這種想法開始動搖了……
于朝雲國,自己的父親是名聲在外的将軍,是英雄,可對于樓西地區的胡人來說呢?
他的父親,飛龍将軍秦飛,又是什麼呢?
石青山看出了秦烈眼中的迷茫,于是狠下心來一把将他推到了身前,放聲高喊着,“公子!這是刀與血鑄成的時代!是必然有所犧牲的時代!”
“今日,你若不踏過他們的屍體,那你我就要被埋在這黃沙大漠之中,與天地為伴!”石青山振臂而呼,“你要做一名大人了啊!少将軍!”
秦烈緊握着手中的長槍,石青山的這番話語點破了他還在抱有的幻想。
是啊!
他太年輕了,也太理想了,總覺得這世界凡事都能找到最好的折中之法,覺得每個問題似乎都能夠找到答案。
可這世間本根本就沒有什麼萬全之策,更多的則是在大時代背景下的身不由己。
金吾衛如此,馬匪亦是如此……
長槍飛轉,卷起一道勁風,秦烈快速行步,一人,一槍,向着金吾衛們沖去。
風沙中,男人們的怒吼如同天上對峙的雷鳴,手中的兵刃铿锵交錯,每招每式都是拼盡全力,不死不休。
這是困獸的死鬥,這是折服于命運的對決。
秦烈的槍尖冒着赤紅的星火,刀刃無法砍透的軟甲,在他的“鐵炎”之下,如同竹片一般脆弱……
一人,兩人,三人……
金吾衛們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鮮血沾染了秦烈的衣袍,直到擊倒了最後一人。
秦烈看着手上的血迹,将長槍扔在了地上,這并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卻絲毫沒有獲勝後的喜悅。
他跑到出楚七的近前,這時候楚七早已斷了呼吸,風沙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踝,似乎是要将這個雷豹騎的舊部永遠地留在這裡。
秦烈知道,是自己的優柔寡斷沒能救下楚七,石青山撿起自己的九環大刀來到秦烈的身邊,“少将軍,你要想成為像你父親那樣的大将軍,這一步是必須要走的。”
可是秦烈沒有正面答複石青山,而是輕歎着,“石大哥,能告訴我這個人真正的名字嗎?”
“邢榮道,曾經也是雷豹騎中的一員。”
“邢榮道……”秦烈點點頭,合上了楚七已經沾滿風沙的雙眼,接着回身收回解神,“我們走吧!”
風沙之中,秦烈與石青山二人向着不遠處的十裡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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