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覺得身體像一片薄薄的雲,在天上飄啊飄啊……忽然,一隻手拉住他,把他往下墜,他從雲層裡掉下去,重重地摔在硬硬的地上,那隻手還拉着他往下墜,地面碎裂了,他掉了下去,那隻手又拉住了他,他在沉重的虛空裡晃來晃去,終于恢複了平衡。
“醒醒!快醒醒!”一個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喊道。
他費了好大勁,終于睜開眼睛,慢慢看清一個男人正俯身看着他。
胸口好疼。
疼?那麼自己沒有死?
他虛弱地問道:“你是誰?”
那男人看他能開口說話,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喜悅之色:“我是你母親的大哥,是你的舅舅。你沒事了!”
林霄一聽,卻驚恐地掙紮起來:“不!别殺我!别殺我!”
又是舅舅,那個要殺他的可怕男人也說是他的舅舅!
那男人急忙按住他:“别亂動,小心傷口崩開!你别怕!我叫連榆,和你母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那個人……和我們不同,是我們的大仇人!我會保護好你的。現在,我和你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林霄緊繃的神經一松,大哭起來,叫道:“舅舅!娘親死得好慘,我爹也死了,全家都死了!都怪我惹禍,都怪我!”
那男人抱住他,哽咽着搖頭:“不,不怪你,怪我沒能及時找到你們,我以為家裡人都死了,沒想到小柔她竟然一直在慶州,我真蠢……上天憐惜她,讓你活了下來,今後,你要為了你娘好好活着,知道嗎?”
“不!我要報仇!我要殺了害死我爹娘的人!”林霄堅決地嚷道,他紅着眼睛,不顧傷口滲出鮮血,要從床上爬起來。
連榆咬緊了牙,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殺了他的,我一直在等可以殺他的時機。”
林霄急切地問道:“什麼時機,為什麼不現在、立刻殺了他!?”
連榆回答道:“那個救你的人,多年前也用同樣的方式救了我。我答應過她,沒有她的同意,我不會動手殺那個叫薛桑的人。”
“什麼?不是您救了我?她是什麼人?您為什麼會答應她這麼荒唐的要求?”
連榆搖頭道:“你不要問了,這是秘密。現在你先養好身體,今後我再與你詳談。”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盟主,有信來。”
“拿進來。”
一個背着弓箭的男子走進來,恭恭敬敬把一張紙奉上。
林霄瞟了一眼,那上面的字他一個也不認識,像是某種符号。
連榆皺着眉看完,将紙條燒了,對霄兒說:“我要出趟遠門,你安心在這裡,這裡是穿楊盟,今後就是你的家了!等我回來,會教你武功騎射,你要變強,才能報仇,才能保護家人,知道嗎?”
“嗯!”林霄重重點了點頭。
薛桑和落月從慶州過賀州,改變了路線,避開了那些複仇者的追殺。
滅了林家一門,薛桑看似和以往一樣滿不在乎,卻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落月什麼也不過問,趕路、吃飯睡覺、吹笛子,是她雷打不變的三件事。
薛桑心裡堵得慌,他有點希望落月問一問他,然後能聽他說一說内心的苦悶。那個白頭發的小怪物她都能問上幾句,為什麼他将林家滅了門,她一個字也不問他呢?
他偷偷打量着落月,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你怎麼不問問林家和我究竟有什麼仇呢?”
落月淡淡回答道:“關我何事?”
薛桑追問道:“你難道一點兒也不好奇閣主為何要我殺了林家滿門?”
落月冷冷說道:“閣主要我們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再說,你殺人何曾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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