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鄒思久早到了10分鐘,像催命一樣,把韓師修從實驗室裡給催出去了。兩個人在商場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買了精緻的碗筷組合。&ldo;鄒思久,&rdo;韓師修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筷組合,講着自己事情:&ldo;我的導師,生了病,回家住院去了……&rdo;&ldo;……嗯?&rdo;鄒思久問:&ldo;嚴重嗎?&rdo;&ldo;聽說不嚴重……&rdo;韓師修說:&ldo;但是要做手術,需要子女照顧,所以這個學年不教課了。&rdo;&ldo;那你呢?&rdo;&ldo;我……&rdo;韓師修說:&ldo;下周開始,會有另一個教授來帶我們這個實驗室。&rdo;鄒思久看了看韓師修,突然摸了一把他的後腦:&ldo;沒事的,别慌了。&rdo;&ldo;……&rdo;&ldo;研究會很順利,導師也會沒事的。&rdo;&ldo;謝,謝謝……&rdo;最後,到商場門口的時候,鄒思久突然站住了,然後去促銷的貨架上拿走了一個大靠墊。&ldo;給你的。&rdo;&ldo;……咦?&rdo;&ldo;你一天到晚坐着,想點辦法比較好。&rdo;&ldo;……???&rdo;&ldo;腰可是很重要的。&rdo;雖然并不明白腰到底為什麼很重要,韓師修還是很感激鄒思久對于自己腰的關心。韓師修收禮物的次數,真的很少,很少很少很少,所以每次都會格外高興。……抱着靠墊再回到實驗室的時候,韓師修立刻就感受到了極低的氣壓。他看見了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人。‐‐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甚至有些殺氣騰騰,好像對所有人都很不滿一樣。&ldo;我姓仇。&rdo;那人的姓竟然可以完美地诠釋他的表情:&ldo;張教授生病,今年由我來帶你們。&rdo;韓師修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是要下個禮拜才來嗎?姓仇的這家夥突然看向韓師修,眼睛裡的光讓韓師修感到一陣涼:&ldo;既然有個人在外面混到現在才回來,那我就隻好再說一遍規定。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必須都在實驗室,沒有時間給你們逛街。明天我會将簽到簿挂在牆上,你們每天簽到。&rdo;韓師修看了看手裡的大靠墊,感到一陣委屈。&ldo;第二,工作期間,不許發短信,不許打電話,隻能全心投入。我可能會在實驗室裝一些攝像頭,二十四小時錄像,用以監督你們。&rdo;韓師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站在那裡看着。這時旁邊一個從來從來都不努力學習的同學卻突然開了口:&ldo;我早就覺得應該這樣。因為隻有這樣畢業的時候我們才能有真材實料。&rdo;&ldo;……&rdo;那人又說:&ldo;我們是來讀博士,不是來逍遙的。每天将一半的時間用于科研不是很正常嗎?這期間不能将時間花在無關的事情上,不是也很正常嗎?&rdo;剛說完,仇教授就贊許地看了看他。&ldo;‐‐現在我想知道知道你們各自的研究課題。&rdo;仇教授又說。聽到這話,韓師修又重新鼓起了勁兒。對于學術,他是很有信心的,于是韓師修驕傲地陳述了自己的選題。可是沒想到的是,仇教授在聽完韓師修的話之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ldo;這個能做出什麼東西來?&rdo;&ldo;這個……這個……&rdo;韓師修呆呆地說:&ldo;我覺得很有意思,也許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結論。&rdo;&ldo;也許?&rdo;仇教授厭惡地看了看韓師修:&ldo;我讨厭無用功。&rdo;說着,指了指剛才猛拍馬屁的那個叫齊放的同學:&ldo;他選的課題就很好,一定可以做出東西。&rdo;韓師修感到一陣失望。是的,他也想有成果,他也想發論文。但是,他不希望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樣,讓人給他指定一個課題,而且是一定能做出成果的課題。就像解一道有着标準答案的數學題,做出來了就能拿高分。然後呢,就靠着這個研究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韓師修不想這樣。他享受的是探索的過程,和最後終于有了結果時的那份狂喜。這不僅僅是認識世界,發現世界,同時,也是認識自我,發現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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