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師兄,不要失了禮數。我在前面,你在後面,先來後到的道理人人都懂……”麻子臉小道士冷淡地說道,對後出現的小道士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往道觀中走去。
身體飄搖之間,仿佛出現了重疊的身影,一步走出一丈遠。像走不是走,像跑不是跑。
周火鴉腦子裡閃過一個詞,移形換影?
他眨眨眼,重新看去,小道士已經走到了隊列的最前面。
“這是仙法?真的有仙法?如果學了仙法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另一個世界的宣國?”心中激動完,又發現這個事情不對勁,“不對,如果這裡的道士真的有仙法,那我根本沒得跑,不是死定了嗎?哪還有機會學什麼仙術!”
周火鴉嘴角抽搐,大喜瞬間轉為大悲,全身打了個冷顫,不禁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
九月天已是秋意濃,寒意漸深。
他覺得胸中氣悶憋得慌,呼吸好像都被這陰冷的氛圍給壓制了。
山門外。
村長老頭兒站在台階下,恭恭敬敬地看着全部的孩子進去之後,直起身子長舒一口氣。
他想着,今年二龍鎮全境的平安,該是有着落了,于是大手一揮,“走吧。回去向族長禀報。”
身後道觀的門,滋——啦地緩緩關上。
“哈哈哈……”癫狂的笑聲忽然從道觀裡飄出來,頭頂風雲攪動,雷聲炸響,吓得門外的人幾乎撲倒在地,踉踉跄跄地站起來,争前搶後地向來時的路跑去。
田護院在前面大喊:“别他娘的擠老子,都不要命了?前面可是懸崖!”
……
麻子臉小道士前面帶路,進入山門,是一段寬闊的青石平台,乃是前院。前方是第一重殿宇,前殿門額已經不見,兩邊有配殿,滿眼積灰,盡是潦倒之感。
道觀中的建築均為木結構,采用懸山式屋頂,面闊五間,進深三間。殿前是青石鋪就的丹墀,上面擺放的香爐和燭台已經破敗不已,必是無人料理。登上丹墀,沿着殿前左邊的遊廊進入前殿。殿中光線暗淡,隻立着一尊七尺高的塑像,道骨仙風,隻是已經塵土覆面,不見面容。梁架上懸着衆多黃色或紅色的經幡,上面描繪着各式各樣奇怪的經符圖案。殿内壁畫也是塵土覆蓋,隐約可見栩栩如生的形貌。
小道士帶着隊列繞過塑像,便到了中庭。中庭兩側有許多房間,庭中有寬闊敞亮的天井,假山流水,參天大樹,綠植黃花,倒有一片生機。沿着廂房外的抄手遊廊繞過天井,穿過中殿諸神像旁的通道,便到了後院。
周火鴉站在通道出口望去,後院相比中庭似乎更加寬廣,可是中間伫立着一個巨大的爐鼎,擋住了前方大部分的視線,爐鼎後面的大殿,隻漏出漆黑的房頂瓦棱和飛檐可見。
眼前的爐鼎有着四隻粗短的腿,鼎足上覆蓋着泥土和青苔,讓整個巨大的爐鼎看上去像是從地下生長出來的一般。爐身至少有兩丈高,爐口飄出白色綠色混雜的煙氣,爐鼎上方如亭台樓閣一般,還有一個飛檐的房頂。整個爐子如墨一般漆黑,上面刻着繁複的線條,有的像是經文,有的像是符箓,有的像是圖畫。
周火鴉一眼就被那些所圖案吸引,不知不覺陷入其中,一直盯着那些圖案看,似乎整個人都被拖進畫面中去了。不過片刻的沉迷,他卻感覺做了一個長久的夢一樣,等他從那些圖案裡“掙脫”出來,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夢”中那些清晰的圖案、精深的文字也全然忘記了。
怪爐子。這麼大的爐子,炖大象都夠了吧,這個臭道士胃口挺大啊,吃得下嗎?按這個尺度,不會是個兩丈高的大胖子吧。剛剛那些田渡村的混蛋被吓成那副模樣,說這裡面有擎天巨獸他都信,結果出來兩個歪瓜裂棗的小道士,一個一拳能給大樹錘個洞的壯漢居然也怕成那模樣,空有體型和力量,沒有膽量的人,終究也隻能做慫包。
在周火鴉兀自瞎想的時候,一聲“師尊”讓衆人不由自主地擡頭去觀望。
隻見麻子臉小道士已經繞過爐鼎,站在了爐鼎的側面,望向九十九級台階之上的大殿,然後拱手埋頭長身鞠躬,不敢正視後殿敞開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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