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自然妙趣匠心成
接族叔公周紅先生電,一喜一躊躇。喜者,其嘔心瀝血之根藝作品,得以制成畫冊,結集刊行;躊躇者,蒙其厚愛,囑作一序。
坦率地說,晚輩才疏學淺,加之藝術修養匮乏,無所見地,深恐難擔此任,贻笑于大方之家。然其情切切,卻之不恭,隻得應承,鬥膽提筆而為之。
幼時,曾與周紅叔公為鄰十餘載。穿過一道幽深的小巷,即到其宅第。站在我家屋前葡萄架下,透過周紅叔公家廚房的木窗傳遞物件,則觸手可及。因了這個機緣,尤其是周紅叔公與先父朝俊年齡相仿,兩家走得近。星輝斑斓的夏夜,每每共沐清風,把椅閑談。瓜棚豆下,八卦東西,不亦樂乎!至今想來,斯情斯景若在眼前,倍感溫馨。
我因年少即外出求學,故鄉人事,知之不多。參加工作後,公務纏身,難得回鄉,與衆位鄉鄰見面亦少。前番得悉周紅叔公玩起了根藝,頗覺新鮮,亦深為高興。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生活在我們偉大祖國和偉大時代的中國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周紅叔公年近古稀,寓居鄉裡,忽沉浸于根藝世界,讓人生綻放異彩,豈不令人感歎于我們所處時代之不凡?所謂盛世收藏,盛世同樣多有雅趣。文化勃興,必定以經濟社會繁榮活躍為基石,亦為民族複興之要件;衣食無憂,尋常百姓對精神生活往往會有更高追求,也才會有心情親近藝術。
細究起來,世間從來沒有無因之果。追本溯源,周紅叔公興之所牽、寄情根藝,其實早見端倪。其年壯時曾随父研習木工,刀斧鑿刨,得心應手。然而,自古以來,“班門弄斧”者不可勝數,緣何如白石老人從木匠而畫壇巨匠者寥若晨星?這自與才情、慧心不無關聯。
從小即知周紅叔公酷愛讀書、習字,記得先父藏書《說嶽全傳》下冊曾夾着一張紙條,記載着上冊借與了周紅叔公。其毛筆字亦遒勁有力。承其深情,先父辭世後,家兄即請其執掌禮簿。挽聯靈幡,字字蒼勁,筆筆生悲,令人扼腕。從事根藝創作需要文化作為底氣,胸無點墨,悟性了無,難以洞破造化的玄機,必然出不了好的作品。周紅叔公生在鄉野,素來鐘情書香墨寶,我想,這為他與根藝結緣埋下了種子。
當然,更為重要的還是興緻。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沒有興趣做引導,才情和慧心即步入不同的方向。置身周紅叔公家中,面對滿屋的根藝作品,問其來龍去脈,周紅叔公說,這個撿在家裡已經二十載了,那個已經存放三十年了。真是一位有心人!其一些根藝作品的原始材料,竟然存留了那麼長時間,且幾經搬家,猶在身邊。“根到自然成”,那麼多年前的眼光選定的根,經過時光的積澱、閱曆的積累、思想的積蓄,也就取法自然、因勢賦意,落成為藝術佳品。
身居鄉裡,獨自摸索,從事根藝創作之初,免不了要走點彎路。常見的便是根據自個兒的想法,忍不住動動刀子。然而,普遍的看法是,根藝這東西越自然越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不動刀就不動刀,順乎自然,才會臻于至境。面對當初刀落痕生的點滴遺憾,周紅叔公坦然地說,邊做邊琢磨,越來越找到感覺了。這樣好,本來就是尋找樂趣嘛,既然木已成舟,就不妨豁達一些。如果念念不忘,老是放不下,給自己徒添煩惱,不是失去了親近雅趣的意義嗎?随着創作數量的增加,周紅叔公的體會也越來越深,有許多獨到見解。“自然妙趣匠心成”,他的一些根藝佳品,已深獲專家好評。
撫摩着一件件作品,聽周紅叔公侃侃而談,為其老有所樂、老有所獲而暗自欣喜。人生,就是要快樂!快樂的人生,才是有品位的人生!祝願周紅叔公在根藝創作中享受更多的人生趣味,獲得更多的精神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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