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韓貞小姑娘說中了。
踏春回來後不久,李清照就被父親叫去了書房。
“趙家來說媒?!”
她滿是吃驚。
太快了!
楚郎君與她認識那麼久都未曾說這些話,那趙家三郎才認識她一次,就派人來說媒了!
“倒也不是說媒。”
李格非将一個信封交給她。
李清照取出裡面的信,是禦史中丞趙挺之寫的,前邊的話不重要,不過是問候寒暄之語。
後面趙挺之提到兒子趙明誠,先介紹他在太學讀書,再說了他年紀,有褒有貶的評價了他。
最後,趙挺之提到兒子趙明誠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得到一個字謎,聽聞她父親“素有學問”,故而請他來解答。
字謎是:
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
“哼。”
李清照扔下信,羞惱道:“堂堂太學生連字謎都做不好,我看他也就能靠蔭補來當官!”
如此粗糙字謎,怕是楚郎君之水準!
比之紅樓夢裡賈母出的字謎“猴子身輕站樹梢”,更是差了太遠。
“意思到就行了,字謎不重要。”
李格非笑了一笑,“趙中丞屈尊給你父寫信,來攀親家,可見他是有誠心想與我結這個親。”
李清照正欲說話,父親又說道:
“他兒子趙明誠我也打聽過,雖不是上舍學生,卻也非外舍。”
熙甯四年,王安石提出三舍法,将太學分為上、内、外三舍,到如今,三舍學生已有三千人之多,上舍也有二百餘人。
李格非又拿出一本書來,遞給她道:
“這是我托太學的一位掌佐博士,幫我抄錄的趙明誠在太學時所作文章。此外,趙家來送信的人,也給了一份他平日寫的詩詞,你先拿去看過。”
他一點也不擔心女兒能否看懂趙明誠的文章與詩詞。
隻擔心未來女婿,能不能跟上他女兒那驚才絕豔的文采。
若是他不經考量,把女兒嫁給那些連吟詩作詞都不會的男子,等婚後才發現志趣不合,他才是後悔莫及。
他的未來女婿,即便吟不是千古名句,卻也不能是詩書不通的粗人。
“我不看!”
李清照拒絕接過父親手裡那些文章詩詞,說道:“他若是有才,詩詞早已傳遍汴京城,我自然能看到聽到。”
李格非沒好氣的将文章放下,“你以為人人皆是你父你母,教出這麼一位恃才傲物的兒女來?”
先自誇,再又誇又罵她。
李清照抿唇吃吃笑,朝父親施禮恭維道:“爹爹乃蘇翁弟子,自是龍光君子,豈是常人能比?”
“……回去守着你那塊黑闆去!”
李格非打發她走了。
“那不叫黑闆,叫太陽能充電闆”
李清照神清氣爽的走了。
李格非坐在書房内,想着該怎麼給趙家回複。
正待下筆。
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女兒那句是話裡有話!
明着誇他是龍光君子,語出詩經“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可《晉書裡稱贊謝奕,也稱其是“為龍為光,或卿或将”。
而謝奕正是謝道韫的父親!
“她是把史書都背下來了?”
李格非很是驚訝,又不禁想到,難道女兒也是在暗示他,不要把她嫁給謝道韫丈夫王凝之那樣的蠢才?
可他哪裡去找謝韶、謝朗、謝玄、謝淵這樣的男子?
……
回絕說媒的書信送到了趙家。
李格非在信裡表達了自己對趙家的尊敬,說李家寒微,他學問也不行,自己和女兒猜不出字謎是什麼,又含蓄的說女兒整日胡鬧,玩性重,還未有成婚的念頭。
皆是推脫之語。
猜不出如此淺顯的字謎,實際就是拒絕了婚事。
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趙挺之就算是禦史中丞,也強逼不了李清照嫁他兒子。
誰知道,過了幾日,李格非休沐在家,趙明誠卻登門拜訪了。
不久後。
“姑娘,老爺叫伱去送茶呢!”
桃琴急匆匆的回内宅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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