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軍區醫院大門。
做完心理輔導後,林嘉禾獲得了短暫的假期,允許他回家探親。
他的個人三等功也由大隊長親自過來給他頒發。
林嘉禾背着背包站在門口,看着繁華的城市,路人臉上的笑容,一瞬間竟然有些恍惚,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基地駐地在深山之中,距離最近的鎮子也有上百公裡,平常周末也隻是在基地的休息室中度過,他已經有将近一年的時間沒有接觸過社會了。
“同志,讓讓。”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林嘉禾回過神來,側身讓過之後,他邁步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路無話,上飛機,轉火車,再包下一輛出租車直達家門口,跨越一千多公裡,終于回到了粵西的那個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看着窗外熟悉的山區縣城,不知道為什麼,林嘉禾的心忽然間就揪了起來,等到出租車拐下過道進入街區,來到一處鐵門前,他更是幾乎喘不過氣來。
顫抖着雙手推開車門,謝過司機後,他深呼吸一口氣,跌跌撞撞的在門衛詫異的目光中,邁入了這個大院。
林嘉禾家裡住在公安局的家屬院中,這是他爺爺的房子,自從零八年金融危機後,他父母經營的一家公司破産了,負債累累的從那個發達的特區中回到了這個小縣城,搬回了已經有幾十年曆史的家屬院裡。
來到深處的一棟老舊樓前,他慢慢地在狹小老舊,甚至牆皮都剝落的樓道中走着,似乎在感受着小時候的氣息。
明明才一年,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
站在五樓的家門口前,看着光榮之家橫幅下面鏽迹斑斑的鐵閘門,林嘉禾想要敲門,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敢伸手。
猶豫了半晌,林嘉禾用顫抖的手穿過鐵閘門敲響了木質房門。
“誰啊?”
聽到母親的聲音後,林嘉禾揪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他努力的穩定着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媽,是我,我回來了。”
老舊的樓房隔音并不好,站在樓道的林嘉禾聽到了房子裡傳出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林嘉禾的母親打開了房門,看着面前的林嘉禾上下打量一番後,愣在了原地。
“你、你回來了啊?”
在回家的路上,林嘉禾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回家後見到母親後應該怎麼說,是炫耀着自己的三等功,還是學着電影中一樣站在門口向母親敬軍禮?
不過這個時候,在聽到母親的話後,他想好的詞語和動作,最後隻是化成了一句話。
“媽,是我,我回來了。”
林嘉禾的母親伸出一隻手,在林嘉禾那變得黝黑的臉龐上摸了一下,忽然回過神,收回手讓開門。
“快,快進來吧!”
林嘉禾母親責怪的看着他,伸手接過了他身上的背包。
“你這孩子,回家怎麼不早說呢?我都沒有買什麼菜,你想吃什麼?紅燒肉?姜蔥雞?對,你最喜歡吃燒鴨了,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斬些燒鴨回來。”
林嘉禾母親抹着眼淚,一臉笑容的去拿手機給林嘉禾父親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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